我喜欢一切温暖的事物,温暖的阳光、温暖的风、温暖的小屋、温暖的被、温暖的眼神、温暖的手……尤其在风雪飘飞的冬、乍暖还寒的春。
与温暖相对的寒冷、凄冷、冰冷、孤单,是我厌恶的,极力想要逃避的。
我以为温暖是一个中庸的温度,是寒和暑的过渡,冷和热的中和。在温暖的环境里,那颗像含羞草般一碰就紧缩的心脏会懒懒地舒展,不再缩紧;长期紧张已经不堪重负的身躯会慢慢地修复,恢复生机;常常被世俗冷热搅扰的忧郁心情也会逐渐地快活起来,最终回归平淡。
我对温暖的眷恋始于童年的故居。
我的家乡在北方塞外的一个山城,塞北的天气冷多热少。童年时,我的记忆中寒冷占去了一年中大部分时间,因而从小我对温暖的期盼就远远大于凉爽。而给我最多温暖记忆的,则是伴我童年成长的小东房。
小东房是母亲对我家旧居的称呼。那时候,我家与几个长辈合住在一个旧式四合院中,我家住在东侧房。由于房子是坐东朝西,每到下午阳光就会直射进来,洒满小屋。冬天放学回家,席坐在靠窗的炕上,或是写作业,或是靠着被子垛晒着阳光打个盹,那温暖和惬意实在是用语言无法表达的。小东房的温暖在我的记忆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,以至于现在我对坐东朝西的楼房仍然情有独钟。
因为喜欢温暖,故而一年四季我最钟情春天,尤其春日的暖阳。
虽然冬天的暖阳也让我向往,但是能在北方的冬天享受到温暖的阳光,毕竟是一件奢侈的事情。冬日里更多的是严寒和风雪,即使阳光充足,气温也是清冷的。而且在冬天享受暖阳需要一种意境,最好是大山深处的小村庄,抑或是堆满枯草的晒谷场,远离喧嚣浮躁,一个人安静地享受阳光透入体内驱散寒冷的酥暖,昏昏然、陶陶然。
然而自从住进钢筋水泥构造的楼房,享受冬日的暖阳便成了记忆。偶尔在阳台上晒晒太阳,嘈杂的声音、烦热的室温也会把恬静和温暖尽数消弭。
春天的暖阳则是不同的。不同之处是它的博爱,温暖的阳光无私地洒满每一个角落,无论城市乡村,无论田野山岗,都在享受着恩泽。在春日的暖阳里,乡村、田野充满了生机祥和,就是城市里那些嘈杂的混响似乎也变得悦耳起来。此时不必再拘泥山村暖暖的小意境,大可尽情享受弥漫于天地间、鼓荡在胸口里的真真切切的温暖。
春日的暖阳是有滋有味的。温暖中透着一丝甜腻,还有一丝泥土的清香。行走在春日暖阳中,人的步履似乎轻盈许多,精神清爽许多。如果说冬日的暖阳是悠闲的、恬静的,那么春日的暖阳则是快乐的、欣喜的。广场上嬉闹的孩子、公园里漫步的老人、田野里踏青的游人无不在暖阳中感受着大地回春的欣喜,体验着万物复苏的快乐。
也许是春天的太阳距离我们不远不近的缘故吧,春日的阳光既没有夏天的酷热,也没有冬天的清冷,此时的阳光是暖暖的,暖到想张开臂膀将他全部拥入怀中;而此时的太阳也是温柔的,温柔到想眯起眼去触碰他的脸颊。沐浴在春日的暖阳里,我似乎又回到了童年,回到了温暖的小东房,看到母亲正轻轻拍打着躺在膝上沉沉睡去的我。
沐浴春日暖阳是一件幸福的事情,但愿春日的温暖永久驻留。